难过
奶茶是在街巷口一间不起眼的老店家买的，冰凉的水滴附在透明杯子外顺着手指到手臂形成轨道向红砖路上滑行滴落。
“他和我说，他是同性恋。”
“当时我还以为他在和我开玩笑，尽管他表情认真又严肃。”
“我笑了好久，笑到很大很大声，讨厌的隔壁邻居甚至还来按我们家门铃投诉。我穿鞋去开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背对他哭了。”
融化的冰块化作凉水与浓郁的奶茶交融一起，吸入口中的饮料淡然无味，只剩冰冷掠过舌尖。说不上可口，也不算太难喝，唯一能做的仅仅是不得已吞下含在嘴里，味道复杂的水。被极小毫米的子弹扫射的脑袋疮痍满目，还来不及细细品味掺杂多少真心的感情，最后也只得顺着喉间咽下这难以言语的心情。
呈递给裴柱现的文件末端的签名像倾盆大雨时藏在密布乌云后的闪电，颤颤巍巍但充满力量。
“我恨他一辈子。”
轻描淡写，朋友对裴柱现这样说。
狠毒的话语里始终包裹习惯的温柔和无奈的妥协，她陪她走完六年前他们初遇的繁华街道，途中一句话也没说。最后，朋友手中那杯掺了冰水的奶茶被丢进街道车站出口的垃圾筒里。
那副面孔在脑海乍现。
回去路上，裴柱现毫不犹豫砍断脑海里记忆这棵大树，只为了回首刻录时间的年轮。
回忆霎时排山倒海，翻云覆雨。
坐在后座的脚踏车、落在对方发旋的樱花、柔软剂味道的校服、放学响起的钟声——
是刻上青春的那一圈、是刻上孙胜完这人的一大环。
不止是皮肤，那人连脾气都似那清澈的镜湖水面，尽管长年累月承受着湍流朔风的袭扰，最终无声无息白得如月光倒影，也柔得如伶人奏曲。
即使时间流逝那么久，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依然会在梦里偶然迂回。甚至某段时间，那人出现在梦境的次数愈加频繁，残忍提醒着自己，依旧忘不了那人姓名，那段过去。
不似那些热情如火的追求者，在裴柱现看来，孙胜完的暗恋如同凌晨帘外丝丝缕缕的雨滴，茫茫无际的雾气里若隐若现的灯，若无仔细注意，认谁都会错过这场温暖低调的路灯。在被数次大火灼伤以后，裴柱现才发现身边这样缠绵深切的爱意。它悱恻心窝，随时陪伴在自己左右，直到伤口愈合又悄无声息离去。
侵入自己的心扉，又自以为是的转身离去。
真是狡猾。
反正自那一夜，裴柱现惦念上名为孙胜完的光。
暧昧的情愫似酒精在彼此一呼一吸间升腾蒸发，在某个黄昏，金属互相碰撞的嘈杂声，如多米诺骨牌倒下的脚踏车行列，这时对方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印在裴柱现若隐若现的眉眼痣上——
“学姐，我喜欢你。”
“笨蛋。”
“？”
“我早就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猜啊。”
嘴里说着无聊话，合力扶起倒在地上的脚踏车之后，双手沾满黑褐色的金属润滑油，凑近鼻间一闻，身体也布满难闻的铁锈味。
“柱现啊……那个，请抱紧我，不然很容易跌倒的。”
说完，羞涩的孙胜完右脚轻轻一蹬踏板，脚踏车朝着樱花凋谢飘零的回家那条路慢慢前进。乖乖放下在鼻尖附近徘徊的手，坐在后座的裴柱现双手环抱孙胜完的背影，沾上润滑油的手指指纹也印在对方纯白色校服上。
真是不浪漫，裴柱现心想。作为惩罚，她使坏将对方抱得更紧。
其实说孙胜完狡猾，自己又何尝不是？
仗着对方的热切温驯心安理得接受这份沉甸甸的爱意，而高三忙碌的自己有时连笑容都吝啬施舍于孙胜完。
很多时候，裴柱现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面对世间万物，她总是淡泊平静。像没有起伏的水泥平地，裴柱现的心从未为任何人事物浮动。她总是认真的，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待所有事物，孑然一身，从不牵涉其中。就连感情也一样。所以一次次被火焰灼伤之后，满身伤疤的她仍然能够无动于衷。
裴柱现老早就知道孙胜完喜欢她了。
不然，平时聪明优秀的模范生，怎么一碰见自己连最基本的问候语都说得支支吾吾的。哪来这么多的凑巧路过啊，无数遍一次次的经过高三教室，看见自己身影时，对方脚上的速度突然骤减。
下课铃声响起，裴柱现有时低头一看，一个粉紫色便当盒突兀出现在自己塞满书本的书桌抽屉里。起了调皮捉弄的心，拿着便当盒到对方班级质问，预料之中，孙胜完面不改色连连摇头否认。
真是笨蛋。
纠绞成一团的手指早已曝露对方紧张至极的心理活动，但裴柱现选择将其无视，并没有揭穿说谎能力同打开水壶瓶盖能力一样糟透了的孙胜完。
再次对别人对自己掏出心窝的举动坐视不管，像旁观者，裴柱现只是静静看着，如同往常一样。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接触同性这样的感情，而其中的主角还是自己。因此她也很好奇，这样难有回应的感情，究竟能够持续多久。
不得不说，孙胜完很有耐心，而狡猾的裴柱现也一路装傻到底。
“姐姐这样会有报应的。”
金艺琳这样对自己说。
“应该改掉吧，你这可是坏毛病。”
“学习也不应该是这样学习的，很危险。”
呀，别嘴里嚼着薯片还一边教训我，我可是你表姐啊，表姐。
裴柱现不服气回嘴。
但是不得不说，明明就小自己好多岁甚至连初中都还没毕业的金艺琳中二少女，眼光有时犀利毒辣到像照妖镜似的，总能准确无误看穿那掩藏在绝色容颜下，最真实赤裸，无情无义的心。
接收了他人的感情，却从不有所回应。没有心的裴柱现热衷于观察他人看着自己时候眼里情不自禁所点燃的火。那是裴柱现恐怕这一生都难以拥有，却渴望体会的东西。于是一次次口头上开启答应新的恋情，裴柱现心里那道门却自始至终依然用着最坚固粗硬的铁链上锁，无法撬开也从不主动打开。
告白成功时、第一次约会时、牵到手的时候……别人眼眸泛起绚烂的火焰是一场又一场高级享受的视觉盛宴。像个笨拙的绘画初学者，她看着他人绘制画的过程，随即真诚拿起自己手上的画笔，尝试临摹别人笔尖下最真挚的情感。但每一次拿起自己的画一看，哼，黯淡无光的赝品。
裴柱现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口中这样看似滥情的自己有多臭气熏天，罪不可赦。但她无所谓，想要眼里充斥这样的火，盼着这样深切的愿望，她早已无所顾忌。哪怕只能感受一次，她死而无憾。
不出金艺琳所料，危险在某个深夜降至裴柱现身上。又凑巧路过的孙胜完，再一次为埋下祸根，应当负起一定代价的裴柱现挺身而出。
于是隔天滑稽的场面出现，脑袋瓜缠上一圈圈白色绷带的孙胜完坚持来学校上学，还托她的好友在下课时递给裴柱现一张小纸条。
「放学后门见。」
哎呀，怎么连告白时候都笨手笨脚的。
是平时仰望的夜晚里，在天空闪烁夺目的星星一样，孙胜完的眼睛。投来的眼神不是灼热滚烫如同火山熔岩的焰火，随时能够将人置于死地。她眼底下，是茫茫大海中指引异乡人回家的，那盏柔情暖意，罕见稀有的灯。比起被充满侵略性的野火吞噬，裴柱现甘愿溺死在这片温柔乡。
目睹并接收这样的光，关于自己能否亲身感悟炙热情感的执念已经不这么深了。毕竟，被孙胜完爱着的人一定很幸福。对方对孙胜完的爱恋允许踌躇不前，孙胜完的时间和柔情允许被对方肆意消耗浪费。
无时无刻恰到好处的体贴和关心，对方的幽默和油腻是心情不好的自己重拾笑容的关键，还有每日下课的爱心投喂，夜晚失眠时对方动人心弦的嗓音在耳边的轻吟……
像被喂饱的猫慵懒躺在阳台上晒着洒下的阳光，心安理得霸占孙胜完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爱，沉浸在孙胜完的温柔里三个月的裴柱现已经平躺在原地，提不起任何干劲。
“我这样子会不会很自私啊？”
“你在和我开玩笑？”
金艺琳鄙视道：
“这样的你比以前的自己更渣！！”
但孙胜完是这样对很渣的自己说的：
“没关系。”
“你能给我喜欢你的机会已经很好了。”
“毕竟这份爱太过沉重，不回应也没关系。”
好像自己的喜欢对学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孙胜完垂丧着头，愧疚不安来回抚摸变得燥热的脖子。
连续说了两次没关系，爱一个人爱得这么卑微，你是笨蛋吗？
没来由的，对孙胜完大声喊道。
裴柱现很生气。生气那个即使知道从自己身上得不到任何回馈，依旧任性妄为，把身心全数投入在自己身上的孙胜完。喊完转身，留孙胜完迷茫一人独站在原地。
其实，她更生气的是自己。
借想学会爱人为名，擅自将他人满怀爱意的心当作实验品浸泡在审视研究的目光中，因为知道自己能全身而退，所以不计后果随意给了追求者们所谓的希望，在得知这段感情对自己毫无帮助之后，有时更是残忍亲手抹杀掉他们对这段感情的美好憧憬。
裴柱现，你真的很自私。
“所以要像蜗牛一样窝在壳里面一辈子都不出来吗？”
忍住想掐死闷在被窝里的裴柱现的欲望，金艺琳一脸恨铁不成钢：
“对于你终于开始反省自己的这件事，身为妹妹的我感到非常欣慰。但沉浸在以前的错误固然是不对的，况且，那个人还在原地等你不是吗？”
准备好为今天莫名失控的自己道歉的措辞，深呼吸接起孙胜完连续打来的第二十七通电话：
“柱现啊，我错了……”
一开口，颤抖害怕的声线透过电话那一段撼动了裴柱现的心脏。因此道歉的话在脑海一下涣散，拴在心脏的那条铁链松脱开来，跌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噗通、噗通、噗通……
跳动了，那颗心脏。
那一天孙胜完教会了裴柱现何谓付出。不是像鬣狗一样只会单方面掠夺和索取，不分昼夜，哪怕只是透过细微的举动，也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炽烈的爱意。
使劲蹬着脚踏车踏板，车轮快速运转，速度逐渐加快。
“学姐！骑慢一点！！”
“胜完啊，抱我更紧吧！”
感受到紧圈腰部的那双手，得逞了的裴柱现掩饰不住喜悦之情，嘴角上扬。自此，米白色校服不再只有柔软剂的味道，还有名为孙胜完的幸福。
喜欢。
真的很喜欢胜完。
…………
“裴律师？裴律师！”
记忆被突如其来的男声给打断。
“哦，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些东西。”
语毕，裴柱现将额前散落的发丝轻勾到耳边，挺直腰杆调整好坐姿后，从容不迫从黑色公事包抽取一份又一份文件，然后整齐有序的根据文件类型叠在一起，依次放在茶座上。
“反正时间还很多，裴律师可以先缓缓，不用那么紧张。”
望着对面男人柔和的表情和话语间透露真情实意的关心，自那人以后再也未见过这样熟悉的气质，压在裴柱现心上的那颗石头也微微松动。接过对方递来温度刚好的热水，裴柱现点头以示道谢。
是介入好友婚姻的小三，眼前的男人。
想到这里，一时放松而撤回的敌意瞬间又被裴柱现给安装回来。
“早些准备早些结束。”
戴着有色眼镜先入为主的偏见，夹杂复杂的私人感情，以至于从裴律师嘴里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如同寒冬的冰霜，砸下来时冷飕飕的，除了痛以外没有任何温度。
明显感知到裴柱现不耐情绪的男人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笑着，坐在裴柱现对面一语不发。
“裴律师你知道吗，他死的时候，我很想进去看他，哪怕看上一眼也好……”
“但他们不准。”
男人突然开口。
“我完全不知道他死前把保险金和遗产的继承人全都改成了我的名字，我得知后也被吓了一大跳。”
“你要知道自从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是他主动提的分手。自此八年，我们再无联系，变回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彼此只是彼此生活中的过客。”
“我说保险金和遗产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进去看他一眼。他们当场拿出文件要我马上签名，我签下去的那瞬间，他尊敬的爹突然冲出来把签了我签名的文件撕得稀巴烂。”
“那老头说，即使现在有五亿美金从天上砸到他边海镇头上，他也绝对不会告诉我他们把他葬在哪里，何况是现在我想要进去看他的宝贝儿子最后一眼。”
男人不笑了，取而代之，脸上是悲痛哀伤的神情。
“边海镇这老男人倒是严谨固执，被时代淘汰不知变通的一老家伙，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知道他们把他葬在哪里。”
…………
产生了想和孙胜完携手并进一生的想法，也是在这个时间点，裴柱现发现孙胜完变了。
好不容易双向箭头延伸的爱，不知不觉又变回单方面的爱意和示好。可是不再是那个温顺善良的人主动，角色反而对换，裴柱现摇身一变成为这段感情的引导人。像是不协调的探戈，只有一方在前进，另一方却在竭尽全力逃避舞伴的逼近。
孙胜完变得焦虑不安，甚至容易陷入悲观的情绪之中。裴柱现认为，也许自己给孙胜完的安全感和承诺还不够，否则以前为自己付出所有的孙胜完怎么变得患得患失的，感觉力不从心，愈来愈疲于应对自己的深情和溺爱。
下定决心，裴柱现把孙胜完带到了家里。这是裴柱现第一次把爱人带回家给从小最疼爱自己的家人看看。她多想骄傲自满的告诉他们，瞧，这就是我裴柱现选择以后共度余生的人，我的眼光很好吧。可是找不到适合的时机，每当开口，又会被兴奋捉着孙胜完聊天的家人们给打断。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目睹一次次机会飞走。
直到临别之际，裴柱现对家人的告白最终也没能说出口。所以当家人们送别离去的两人时，纷纷以为孙胜完是裴柱现最亲近的朋友，仅此而已。
也是那一天开始，裴柱现隐约感觉到，她们之间的距离像地球的南北两端，若即若离，更加遥远。裴柱现是爱情的初学者，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惊慌失措却无能为力，她只好更加使劲的，用力抱紧感觉随时会离她远去的孙胜完，她的爱人，她的救赎。
抱的难受，被抱的窒息。
孙胜完终于爆发了。
她像一头失控的狮子，挣脱开裴柱现苍白的拥抱，歇斯底里打磨锐利的爪牙，一句句话语化作利齿朝裴柱现的心上疯狂撕咬。失去理智的她，把藏在心底深处最黑暗的那一面统统掏出来，血淋淋摆放在裴柱现眼前，让裴柱现一览无遗那片温柔背后的深渊阴影。
“所以说姐姐为什么要喜欢上我！让我一个人爱你不就好了吗，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无所谓！”
虚幻的美好被残酷的现实击碎打破。
裴柱现终于放下双手，她累了。她却不明白，为什么她爱孙胜完，孙胜完会难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爱你你会难过。”
疑问脱口而出。
孙胜完没有说话，满是泪痕的脸埋进手掌心，萎缩驼背的身影似历史上未开战就已举手投降的弱者，乞求裴柱现饶她一命。
喧嚣最终归于寂寞，这份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爱。
…………
“朴先生。”
裴柱现抬头看了一眼愁眉锁眼的男人，像个求救于心理学家，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的精神病患者，焦急开口：
“他爱你时，你会难过吗？”
即使光阴荏苒，记忆褪色。心里的不甘却有增无减，日复一日茁壮成长。
是啊，裴柱现很不甘心。直到现在，裴柱现仍然责怪孙胜完模糊不清的结束，不经过她的允许单方面宣判这段感情的死刑。她也痛恨当初自己的仁慈，竟然轻易向孙胜完不明不白的证词妥协。
不应该是这样的。
裴柱现披上雪白如月光的婚纱，新郎执起她的手，在裴柱现滑嫩的手背上虔诚一吻。此情此景，仿佛穿梭回到那抹难忘的黄昏时分，那认真的吻和眼里罕有的灯。隐隐作痛啊，眉眼上的朱砂痣。是魂牵梦萦的人啊，孙胜完。
“当然会难过。”
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本可以避免世人的唾弃和谴责，可以绕开本不该经历的腥风血雨，本来可以安稳度过他的余生。但是，他居然回应了不被世人谅解，在他们看来是病态的、我这份畸形的爱。如果只是我单方面的爱着，因为知道这份爱注定无法产生共鸣，所以可以勇敢放肆地爱，但是当他回应时……
心痛并快乐着。
孙胜完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裴柱现是这个世代最优秀的女性。她成绩优异，待人礼貌谦虚，处理事情时充满魄力坚定。不论是在学习还是在课外活动上，裴柱现的表现从来炫彩夺目，从来不叫人失望。她交过很多男朋友，周围的声音无非是嫉妒或羡慕。但停在孙胜完这里，嗤之以鼻的讽刺和丑陋恶俗的谩骂声波涛汹涌，没关系的，因为姐姐不喜欢自己，所以即使听到这些话语也毫不在乎。但是万万没想到，裴柱现喜欢甚至爱上了自己。
不要啊。孙胜完在心里呐喊。一旦在意并回应我这份爱，这就意味着这些言语可以变作利剑，刺痛我喜欢的人。
“我们柱现啊，从小就很优秀。小学到中学要追求她的男孩子更是多的夸张。但我总叫她别急，就怕她还没遇上最好的，就被人骗走了。”
“我希望姐姐的未来老公可以对姐姐很好，如果让我最爱的姐姐受到委屈，我绝对会阉了他。”
“这孩子在感情上能风雨无阻，简单幸福，身为爸爸的我就很满足了。”
在裴柱现到客厅角落接电话的时候，疼爱她的家人们这样悄悄在孙胜完耳边对孙胜完说。字里行间对裴柱现感情生活满溢出的期许和愿望，无不和现在孙胜完和裴柱现的感情背道而驰。这也成为压垮孙胜完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爱你你会难过。”
裴柱现眼神呆滞，像被主人遗弃在路边的白兔，委屈无助问了她这样的话，孙胜完突然哽咽。
泛起无力的笑容，朴先生望向墙壁上青葱岁月的他们亲密无间，对着对方微笑的合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爱他他们会难过。”
世界上有好多爱，不过用了不一样的字眼命名。爱情、友情、亲情……明明是相等同样的爱，为什么他们有权利给予，我的却不行？
于是在裴柱现遭受巨大的伤害之前，孙胜完决定主动担任那刽子手，亲手斩断她先开了头的爱恋。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爱你你会难过。”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爱你他们会难过。
多想问回裴柱现，可是孙胜完只是保持沉默。
被你爱着的人一定很幸福吧，对你的爱恋允许踌躇不前，你的时间和柔情却允许被对方肆意消耗浪费。可惜，他们都不懂。
= END =
灵感来自电影《谁先爱上他的》里的其中对白。
希望我的文字能传达到我心里想传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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